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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中的中道行
作者:如流
發布時間:2013/10/1

 

願言均此施   清陰分四方
 
        近日地球暖化,日趨嚴重,北極冰塊融化,生態影響甚大。因此夏季越來越熱,氣溫屢創高峰。想起千多年前的唐朝,文宗皇帝李昂曾經寫有《夏日聯句》:「人皆苦炎熱,我愛夏日長」以此來給群臣應對,結果只有柳公權應對曰:「薰風自南來,殿閣生微涼。」甚得文宗喜愛,更命之寫在殿上,給群臣欣賞。二百多年後,蘇軾看到此四句,乃批評柳氏沒有規勸唐文宗顧命老百姓之疾苦,於是續其四句:「一為居所移,苦樂永相忘;願言均此施,清陰分四方。」希望皇帝在享受殿閣涼風時,也希望他要想到能讓天下百姓一起共享他的歡樂。這也是蘇氏大乘佛教菩薩心懷的顯露。
 
菩薩清涼月  常遊畢竟空
 
        古代印度夏天炎熱,甚為苦惱,於是以涅槃為清涼之意,以期解脫即是達到清涼之地。佛陀每以大火所燒為地獄,大火所聚為煩惱的譬喻,以此讓弟子體會清涼解脫之可貴。因此,大乘佛典《華嚴經》便有「菩薩清涼月,常遊畢竟空」之說,亦是形容大乘菩薩心如清涼月一樣,無絲毫牽掛,心如太虛,於畢竟空中入於世間做事。
 
        如何在炎熱中保持清涼?在忙碌中保持悠閒?在緊張中保持從容?在混亂中保持條理?如何能在日常生活中,清醒的活在當下?這是佛家千百年來所不斷強調的,也是修行所冀望達到的境界。釋尊領導的僧團在當時的印度沙門團中,是別樹一幟的。僧團的儀容庠序,安心靜默,得到各地王族及群眾一致的讚美。甚至釋迦太子在未成道前,當他出家後來到王舍城時,已被當地的民眾讚賞,傳至頻婆娑羅王耳中,於是接見他,並勸請太子還俗,協助治理國家。可見當時釋迦太子已善於收攝根門,儀容整肅而安詳,收攝諸根而攝化眾生。
 
語默動靜體安然
 
        佛陀最初五位比丘弟子的阿說示比丘,是佛弟子中威儀第一的。在他成道後出外乞食時,已吸引到當時未成為佛弟子的舍利弗的注意,於是向他請教所學法義。當阿說示說出佛陀所教是緣起法,並誦出「若法因緣生,法亦因緣滅;是生滅因緣,佛大沙門說」(《初分說經》卷下)時,舍利弗便立即得到法眼淨了。由此可見,身體動作行止威儀除了是修行練習的目標之外,更是教化眾生的有效途徑。
 
        佛陀常常教示弟子在日常行為中收攝六根,又說守護根門,不讓心念向外奔馳,在行、住、坐、臥、語、默、動、靜、寤、覺等等的行為中,攝心於當前,令心逐漸平伏,煩惱亦漸漸慢少,執著亦相應減少,繼而邁向解脫。這對身心行為動作的時刻觀注,逐漸發展成為四念住中的身念住法。由觀身如身,觀注身體當下的姿勢活動舉止,使馳求的心念收攝於當前活動之中,便隨之而消解思前想後的虛妄念頭,成為修行解脫道的重要法門之一。
 
不著二邊的中道行
 
        怎樣才能在紛亂迷惘的世間得到清晰的思念?就猶如在炎炎夏日中如何保持清涼的心境?佛陀教示我們以中道之行,捨棄極端的艱苦行、享樂行,離開二端,行持中道,方為正向解脫之道。他在第一次向五比丘說法時,便道:「形在苦者,心則惱亂;身在樂者,情則樂著。是以苦樂,兩非道因,……行於中道,心則寂定。……我已隨順中道之行,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」(《過去現在因果經》)
 
        在原始佛典的《雜阿含經》中,釋尊不斷強調中道行的重要性,除了在他在《轉法輪經》中對五比丘的第一次說法中,已強調「非苦非樂」二邊的中道行外,在對二十億耳開示的修行中,亦強調了「非急非緩」的中道行說法。二十億耳為富家子,因出家後精進太過,引致退心生起。佛陀於是召見二十億耳,以調琴之譬喻來說明,向他開示道:「精進太急,增其掉悔,精進太緩,令人懈怠,是故汝當平等修習攝受,莫著、莫放逸、莫取相。」(《雜阿含‧254經》)二十億耳因此常憶念佛所說而行於中道,很快便能證入阿羅漢道,得到徹底解脫。
 
        在另外的一篇經文中,佛陀又為迦旃延開示「非有非無」的中道正見,佛陀對他說道:「世間有二種依,若有、若無,為取所觸;取所觸故,或依有、或依無。若無此取者,心境繫著使不取、不住、不計我苦生而生,苦滅而滅,於彼不疑、不惑,不由於他而自知,是名正見。……」迦旃延聞佛所說,不起諸漏,心得解脫,成阿羅漢。(《雜阿含‧301經》)
 
        佛陀這套不著二邊的中道行教示,讓親近的弟子迅即成就,徹底解脫成阿羅漢,可以說是非常有效的教示,亦成為後來佛法的基本特質。龍樹菩薩便根據此教法,因而撰寫出《中論》,成為後來大乘中觀思想的基石。
 
八正道的中道行
 
        佛陀從另一角度闡釋中道行的教示,便是從正面直接指出修道滅苦的方向,八正道便是修中道行之內容。釋尊從親身的證驗之中,發現了這條能夠達致寧靜、內證、解脫、正覺的道路。佛陀將這中道分為八部份,稱之為「八正道」,亦有稱之為「八聖道」。
 
        八正道是朝向「苦滅」的道路,從這個立場上看,我們從行為上、語言上、意念上,以至生活上,均是朝向於這個目標進發的。事實上,八正道是一個整體的方法,互相結合統攝著的完整方法。其中每一道均需要伴隨著其餘七道,才能得以圓滿成就。
 
        在趣向解脫的修行立場,八正道的所謂「正道」,便應該解釋作「正向於解脫之道」,如此則不但惡的觀念須捨棄,善的觀念亦應捨棄,這才表現出去除一切偏執的徹底解脫境界。從指向於滅苦的目標,放開一切執著的修行過程中,我們來看八正道的意義時,便可以看到,第一的「正見」的意義,便是「正確地觀察五蘊之無常、苦、非我」,這是如實的知見,對解脫的真正體現,而不祇是理論上的理解而已。
 
        八正道以下的其餘七支,就是實現這個解脫之道,而整個實現之過程就是正見本身。因此,正見既是修行的開始,也是修行的終結。而作為實現之道的正思乃至正定,在這種意義下,便是正見本身的運作體證過程,也就是朝向苦滅之道。
 
         第二的「正志」是正確的思維,但從修行上來看,此正確的思維便不單止是在生活上的正當思考,而是指朝向息滅煩惱的思維了。
 
         第三的「正語」是作為語言之表現,是以對向苦滅的目標而發展。雖然在世俗生活上,妄語、惡口、兩舌、綺語等語言,是應該遠離的,但若果是作為正向於苦滅的目標來表現,例如用來對付外道或冥頑之徒等,則惡口、妄語等也可以成為正語,不過這是要在滅苦為前題才會被提出的。如後來的禪師便是善用正語的修行者。
 
        第四的「正業」是正確的身行,也就是使外在的行為,成為朝向解脫的行為。一般的殺盜淫等行為當然是應該遠離,但其實一切能引致煩惱的行為皆應該捨棄的。
 
        第五的「正命」是正確的經濟生活,在衣食住中實現正見。這也是不止於由正當的職業來界定正命,而是應從滅除煩惱的方向來表現出活命之道。
 
        第六的「正勤」是正確的努力策勵,朝向滅苦的目標而努力。精進是每位佛弟子所應該努力實踐的,但如果方向目標不正確的話,便變成盲修瞎練,雖努力而不能得到相應效果了。
 
        第七的「正念」是正確的專注繫念,亦是朝向於解脫的作用而專注,這即是從專注於身心的當下而達致保持醒覺,不再執取。
 
        最後的「正定」,傳統的註釋說法是指四禪,但其實是應該指朝向於解脫心志的統一。它的完成,也就是「正見」的完成,也就是徹底解脫的完成,也即是究竟涅槃。
 
 
生活的藝術——離執的生活
 
        釋尊三十五歲成道,八十歲入滅,期間經過四十五年的時間,在在處處教導弟子以解脫之道,顯示出一代偉大聖者的典範,即不離世間而安於世俗,不捨有情而導化眾生;在心無煩惱的同時,又在不斷展開教化;在徹底解脫之後更亦面對教團的種種問題。釋尊由始至終地如實面對及處理生活上的事情,展現出一位寧靜、從容、如實、離執、睿智、正覺的聖者風範,可說是處於生活藝術的頂峰。
 
        從歷史上的高僧大德,遠如慧能大師、慧遠大師,近如弘一大師、印順導師等,在在亦展現出他們在生活中的語默動靜,如流水行雲般,遠離二邊的中道正行,讓弟子們景仰而學習。他們的言教、身教,無不展示著生活中的最高藝術——離執的中道行。讓我們以此為目標,向著徹底解脫的方向進發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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